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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清法律審判與輿論審判的界限

---談江歌案

    2016年11月3日，中國留學生江歌在日本家中遇害，日本警方以殺人罪逮捕并指控中國留學生陳世峰殺害了江歌。陳世峰為江歌室友劉鑫的前男友，當日到江歌家中尋找劉鑫，劉鑫獨自回到房中，陳世峰在門外與江歌發生爭執，江歌被其捅10刀后身亡，案件將于2017年12月在東京開庭審判。

    慘案過后，劉鑫長時間回避江歌母親；江歌母親則公布了劉鑫家庭的信息，利用輿論逼劉鑫現身。近日，在媒體的見證下，兩人終于見面了，然而這次見面不僅沒有緩和雙方的矛盾，反而讓雙方之間的深淵愈加深不可測。與此同時，網絡上關于劉鑫事發后所作所為的爭議又一次發酵，大部分網友為劉鑫及其家人的“冷漠”而憤怒，指責其回避見面、朋友圈“曬幸福”、言辭冷漠等，多家自媒體撰文指責劉鑫人性泯滅，對劉鑫的輿論審判鋪天蓋地而來。

    案件發展至今，已然分成了兩個事件：一件是江歌被害的法律事件，由于案件發生在日本，根據日本法律，陳世峰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并不大，但最高檢也刊文指出，可根據中國法予以追訴；另一件是劉鑫及其父母在案后“冷漠表現”引發的道德事件，輿論幾乎一面倒地譴責他們，對犯罪嫌疑人陳世峰的關注度則相對較少。

    極端事件是對人性的考驗，人在經歷極端事件時，往往會有一些違背常理的舉動。作為局外人，我們無從體會劉鑫在此事發生時的所思所想，也無法要求所有人對她的行為保持“理性”，但作為一名法律從業者，我們有義務保持自身的冷靜和理性，這是法律人的義務，也是我們的職責。我們的天平應當以法律為準繩，以道德為補充，更重要的是，我們必須分清法律審判與輿論的界限。

    法律是成文的道德，道德是內心的法律，法律和道德都具有規范社會行為、維護社會秩序的作用，劉鑫的行為可能法律上不承擔責任，但道德上卻無法逃脫負面評價。但我們需要重視的是，互聯網匯聚“民意”所形成的強大輿論審判力，是否應受到一定制約？

     對于此事，人民日報官微提出“道德審視不能替代法律審判，道德譴責更不應該極化”，并撰文連發三問，道德評判與道德審判的界限在哪？輿論介入與輿論審判的平衡點在哪里？我們共同追求的正義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實現？

     道德審判是對法律審判的一種補充，但對于道德的審視，不能替代法律審判，否則就可能陷入危險。在案件尚未審判、法律事實還不盡明了的情況下，我們應該更多地把視角放在嫌疑人陳世峰身上、追求法律上的公正，而不是用輿論去推動對劉鑫的道德審判。

    社會轉型期，公共輿論的崛起是一道重要景觀。有媒體提到，當下中國司法經常夾雜在行政干預和輿論影響之中，一些重大疑難案件，法院受到各方面的壓力都很大。自有微博后，輿論監督司法更為迅速、便捷和有效，但可能造成的干擾也與日俱增。

    藥家鑫一案中，很多人都目睹了時代的公眾輿論是怎樣在法律殺死一個人前先在“社會意義”上把他殺死的；林森浩投毒案中，未及終審宣判，媒體、社會已給林森浩打上了重重的“冷酷”、“漠視生命”標簽，群情激奮、輿論上已致他死地。 這些“未審先判”的輿論壓力，不僅會擠壓社會公眾的觀察視角，也會對辦案人員、司法判決造成很大影響。有法律工作者在《新京報》上撰文呼吁，“在悲劇面前，我們敬畏真相，也敬畏良心：讓法律的歸法律，輿論的歸輿論”。

    司法判決須考慮法律效果、社會效果、政治效果的統一，習近平總書記也曾提到，要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社會的公平正義，人民擁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利，作為一名法官，我們也需適當地考量法律與道德的統一，但更重要的是，我們必須恪守中立客觀的準則，拒絕過度的推測、引申，分清法律審判與輿論審判的界限。須知，法律必須被信仰，否則它終將形同虛設。